男人的声音低沉冷淡,却夹着呼吸的热气,贴在耳边,一个字一个字地强灌进身体里。姜宁在抖,她猛的后退一步,踩在被浸湿的布料上,重重摔在地上。污水溅了她一身,衣服湿透了,紧裹着她的身体,制服领口开的有些大,拉扯间露出胸口小片白肉。霍继成眼神漆黑。姜宁肮脏不堪地趴在男人的脚底下,心脏狂跳,她喘了好几口气,才用力擦了把脸上的水,缓慢地爬起来。她低着头,恭敬地说:“霍少好。”霍继成穿了一身英纺纯羊毛西装,笔挺的鼻梁上一副细金丝眼镜,是金钱包裹的极致英俊斯文。他说:“你回去过了。”并不是在问她,是肯定句。姜宁全身发冷,这个男人,什么都知道。姜宁说:“只拿了件衣服。”霍继成淡淡地:“到这里来,是霍家都盛不下你了?”姜宁想了想,才小心翼翼地说:“我有病,还是不给您添麻烦了。”“……“霍继成的视线落在姜宁身上,他没什么表情,姜宁却觉得腿软。霍继成勾起嘴唇,斯文地问:“姜宁,你在跟我拿乔?”姜宁立刻说:“没有。”她不敢。她算什么东西,敢和霍少拿乔。只要霍继成想,能有千百种手段,让她这辈子都烂到泥里。气氛僵硬而危险。“叮——”霍继成的手机响了。他到这来,显然是有正经事,霍继成接通电话,朝酒店里走了。姜宁松了口气,衣服黏在身上,不知道是脏水还是冷汗。姜宁把地擦干净,回宿舍洗了个澡,心想,等拿到工资,她要尽快换个工作了。是她疏忽,来之前没有上网查查,这家酒店竟然是霍家持有最大股。刚从宿舍出来,姜宁就看到大厅前台围了些人,一道女声透过人群,十分尖锐:“你知道因为你们的失误,磕碰到的是什么东西?!”酒店的值班经理,满脸冷汗,一个劲的鞠躬道歉:“您消消气,给我们一点时间。我们正在解决……”女人抖了抖肩膀上的貂袍,呵呵冷笑:“消气?你算什么东西,也配叫我消气,你知不知道,这种顶级的鸽血红宝石,这几年,只有在佳士得拍卖会上这么一颗!”周围有人小声议论:“我记得四五年前,确实有块顶级的鸽血红,拍卖名字叫‘日出’,在佳士得拍出了八千五百万,买家不明,原来是给万隆建筑收走了……”鸽血红宝石?姜宁低头。她随意勾着的手机吊坠的上有颗拇指大的正红色珠子,色彩浓郁鲜艳,在灯光下璀璨生辉。这条吊坠放了太久,绳结脱色,并没那么显眼,她出来的太急,忘记摘下来放回去。姜宁用手指轻轻摩挲手心里的珠链,把女人的长相在脑袋里仔细过了一遍。早些年,霍继成把她当成个漂亮又乖巧的物件儿,经常带她出席各种酒宴。似乎,万隆冯家远的不能再远的哪一房表亲里,确实这么张脸。姜宁没想招惹麻烦,转身要走,值班经理大老远看到她,脑子忽然一转,朝她大喊了一声:“姜宁!就是你,给我滚过来!”姜宁还没来得及动,值班经理已经大步走过来,一把攥住她的胳膊,拽着她就往前台走。姜宁被迫站在女人面前,她瞥了眼对方手上的戒指,金托架着红色宝石,颜色略暗,表面上有一道斜贯的划痕。值班经理弓着腰,谄媚的说:“夫人,今天是她负责打扫,这才来了半个月,连合同都没签,谁都没想到她敢偷懒,地上没收拾干净,有积水,害得您滑了一下,才出了这种事。”姜宁说:“经理,我今天先被安排去整理包房,后来又去外面清理瓷砖,大厅的清洁和我没有关系。”值班经理声音抬高,试图用气势把她压下去:“有谁能给你作证么?”“……”姜宁一下子懂了。涉及金额太大,这是酒店没有能力收场,要找个人背锅。在场这些人,没有人比一个实习工更好推脱,酒店的监控总是会在一些“特殊”的时候损坏,一个只干了半个月同事,更不会有谁给她作证。衣着光鲜的女人瞥了眼姜宁的脸,不屑冷笑:“我还以为你们这里正经,原来也招一些狐媚子。”眼看对面有松动,值班经理贴上去,接话道:“您懂得,到我们这里来的都是您这种贵人,总有些不安分的,别管多不入眼的活,挤破了头也想进来,万一能飞上枝头变凤凰呢?”“她长得好,要是真有什么贵人看上,也都方便。”女人嘴皮一动:“婊子。”姜宁眼神冷了下。女人上下扫了姜宁的穿着,烦躁的说:“看她这样,也拿不出来几个钱,叫你们总经理出来,一道划痕我可以找人做修复,这次的事,我给他个机会,就当是做人情。“值班经理问:“您想怎么处理?“女人大嘴一张:“五年的黑卡vip,”随即又指了一下姜宁,“再让她给我签一张五十万的欠条,这件事我就不再追究了……”值班经理:“好……”“等等。”姜宁突然开口,打断两个人的对话:“报警吧。”三个字,在场所有人都愣住了。”停住脚的人越来越多,一身珠光宝气的女人最先回神,越来越多的视线让她有点心慌,她用鲜红的指甲指着姜宁的鼻子:“不知好歹,你还敢提报警?”“我肯私了,那是给你最大的宽容,一旦经公,那就不是五十万能解决的事了。”姜宁说:“要真的和我有关系,多少钱我也会认,所以,现在请报警吧。”女人嘴唇哆嗦,她完全没想到,一个小小的清洁工,竟然看不出一点慌张,还要把事情闹进警察局。女人:“你敢!”“为什么不敢?不过,一提到报警,就大呼小叫,该不会……”姜宁抬眼,一个字比一个字咬的更重:“你手里这块鸽血红,是假的吧。”